我们就算没有獠牙,也要置人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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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蒲】【互补效应】合衬

互补效应:彼此之间在某些地方有相互的满足感,就会产生很强烈的相互吸引力。





我哥周末给家里打视频电话,照例嘘寒问暖,同时向我妈通报了他准备从学校宿舍里搬出去和学长合租的决定。

 

我为此记恨了他长达一晚上的时间。这是我自吃减脂餐两个月来第一次放纵自己将筷子伸向我妈做的红烧排骨,而他的这通电话直接将我震得舌尖麻木,食之无味。

 

我妈反应更激烈一点,她几乎把眼睛摘下来扔到屏幕上去看我哥的表情,而我哥在镜头那边端端正正坐着,神色不变,当得起一句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一时竟分不清他究竟是心中无鬼坦坦荡荡,还是学心理学的人到一定程度必然妖魔化,表情管理甚至严苛到睫毛尖尖都不动如山,我忍不住想砸了筷子给他鼓个掌。

 

毫无疑问这在家里掀起了一场风暴,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妈展现出了堪比地方刑事重案组的侦查素质。

 

…这倒也不能怨我妈反应过度,世人皆知周小少爷,心理学专业本科大三学生,社交尺度像是拿游标卡尺量过一样精准,二十一年人生里从未与外人建立过如此程度的亲密关系。外加这位向来学分绩点出勤率手手都抓可谓六边形战士,此时说是为了专心毕设才搬出宿舍,除了像遮遮掩掩地谈恋爱…就是像欲盖弥彰地谈恋爱。

 

可是谈恋爱有什么好遮掩的,又不是像我一样的高三时期,一切情绪都有红线,光天化日下就要暴死。

 

 

 

于是我妈挑了个节假日,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就往京城杀过去,两天之后铩羽而归,坐在沙发上,表情诡异,呈现出一个一会儿挫败一会儿欣慰的简谐运动状态。我抱着猫坐在旁边看得毛骨悚然,只能悄悄挪过去问她情况如何。

 

我妈摆摆手,说哪有如何。

 

我哥租的房子就在校内,两室一厅窗明几净,房东是学校老教授租金打了八折。他的新室友长得好看待人又好,霍普金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压在书桌底下,来年三月就要出国。那时候我哥的毕设差不多也要收尾,租期届满房子立刻退还。

 

两个年轻男生陪了我妈两个整天,全程礼数周全待客周到,我哥就和从前一样,手机在他那里安静得像个摆设,连微信消息都少有。

 

总而言之,我哥和学长的合租生活很完美,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

 

我听着我妈的描述,凭空生出一点奇妙的预感,溜进房间翻出手机给我哥发消息,字打到一半还没发出去,我哥的电话抢先接进来,把我震得差点脱手甩出去。

 

我接起电话,小声小气地应了声喂,我哥在那头像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说怎么回事,从咱妈那听出什么风声了,搞得像特务接头。

 

我心里想这人怕不是修了隔空读心,气不打一处来却不敢扬声,只能默默鼓成一只河豚,半晌才问,哥,你谈恋爱了吧。

 

我在这时候才发现我俩真是亲兄妹,问句都是陈述语气,在先发制人的高地上都毫不退让。

 

他应了一声嗯,语气轻松,没有迟疑。我闻言差点从床缘上掉下来,感觉自己全身血液直冲脑门,之前那种奇妙预感强烈到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印证,正待再问的时候他又说道,好好考试,考完了再来找我,知道吗?

 

行吧行吧,知道知道。我心不甘情不愿,但我明白临时情报分享会到此为止了,再耗下去也不可能从我哥嘴里撬出来一个字。我回一个遵命,把手机往床上一丢,还是忍不住想,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迫得我哥情难自抑,理智出逃。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两个词汇但凡和我哥的名字摆在一起就足以令人怀疑这个世界的魔幻性,于是只能把自己满脑子的小念头一个个掐灭,用一桌子试卷把自己埋了。

 

 

 

等我哥在首都机场接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快要被京城的高温烤成一片脱水人形地毯,就地铺在航站楼前面。我哥升起车窗,把车里的空调往下调了一度,又扔给我一瓶温度正好的矿泉水,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宕机的CPU缓缓冷却开始运转,此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所在。

 

我视线落在方向盘中心那个醒目的车标上,跳起来问他,这车谁的?

 

我哥没立刻答话,熟门熟路地从后视镜边上的储物层掏出来一副墨镜戴上,动作行云流水间透露出来一点隐晦的得色——这神色很不常见,严格来讲别说是二十二岁的周峻纬,把时间轴往回拨十年,哪怕是十二岁的周峻纬,他那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完美躯壳已经初见端倪——转过一个红绿灯口要上高架时,他才说道,我男朋友的,他大三跟导师炒美股挣了点钱。

 

他这短短一句话,每个字拆开来都可以被咀嚼千万遍。我凭白遭遇十几年人生以来最大的精神冲击,刚刚恢复运转的CPU疯狂发出过载警报,听着车载音响里播放的那首SaveMe,突然间恍然大悟。

 

我哥大概不是谈了个恋爱,而是迎面遭遇了亲切友好的人格修正拳。

 

我气若游丝地问道,是你学长吗。和你合租那位。

 

他转过来看我一眼,眼睛在墨镜后面笑得弯起来,一点介于张扬和克制之间的愉悦显山露水。我只觉得那表情很熟悉,像是小孩把自己的满分试卷铺在最显眼的玄关,又像是商人领着外客观览自家价值连城的丹青。

 

我又问,那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他屈起指节敲了敲方向盘,给我点了点挡风玻璃。我探头望出去,只看见首都下班高峰期堵在高架上一望无际的车尾灯,流淌成一条红色河流,我哥说,这故事太长了,到家都不一定讲得完。

 

 

 



 

 

 

我和蒲熠星的相识比较戏剧。

 

大一刚进校的时候正值各大社团招新,排场很大,小广场上的展板排得密密麻麻无处下脚,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前呼后拥地塞报名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传销组织的红光。直系学姐在微信上天花乱坠一通蛊惑,企图把我拐去校辩论队面试。

 

从前高中也有过不成规模的辩论赛,我去看过一场,只记得场上每个人都声音尖刻,输出基本靠吼,简而言之,我对非黑即白的观点表达没有任何心得。学姐听了不再劝我,就给我传过来一张表演赛的海报,让我去看。

 

等到了表演赛当天,我到的时间太晚,比赛已经临近结束。报告厅里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我拼了命从堵在门口的人里挤进去,最后找了个能喘气的角落窝着。场上主席正在有请正方四辩结辩,学姐在微信招新群里给我们实时解说,说这位是经济学院的学长,下面跟了一堆浮夸花哨的形容,把这位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那场表演赛似乎是在讲过分严整的社会秩序与人类情绪的冲突,一个老套的情感与理性的辩题。天上有地下无的四辩学长站起来,声线温和地讲了一个故事。

 

他讲到美国华盛顿州一个机场地勤工作人员在结束了自己一天的常规工作,上了停机坪上一架客机的驾驶舱。靠着在模拟航空游戏里学到的有限操作,他驾驶着飞机做出了一连串动作,当时天空的景色很美。75分钟以后,飞机在西雅图附近一个小岛上坠毁,年轻的飞行员没有生还。

 

我被人群挡得严严实实,看不到舞台,只能仔细地在周围嘈杂的人声里分辨扬声器里的声音,一边滑开手机上的录音键。他说话不紧不慢,声音清朗,带着一点电流沙沙的杂音,“这就是劫机,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他坠毁在机场、害死了无辜的人呢?可是我们在发出这些疑问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的情感判断和道德判断只能停留在错与对以及并未发生的风险上?”

 

“人类的情绪应该是复杂而多面的,长期以往持有极端而单薄的价值观只会使人变成顽石。”

 

“觉得他罪无可恕,不值得共情的人真是幸运,到此为止仍未遭受来自质疑和别的一些疯狂的本源的诱惑,我只希望我这辈子都不会获得这种义正辞严的三观正确。”

 

我被最后这几句话狠狠戳中,当晚就一拍大腿交了报名表,态度转变之快可谓是王境泽看了都要起立鼓掌的程度。第一场面试很顺利,直系学姐坐在评委席捧着脸用一种我儿出息的慈爱眼神看我,我心里揣着点被钦定的小骄傲去了第二天的二面。

 

翻车了。

 

二面的评委只有一个人,面前名牌上写着蒲熠星,在一群冬瓜土豆里好看得格外突出,二五八万地坐在第一排桌子上晃着腿,下颌扬着,是个不屑一顾的轻慢姿态。他问了我几个艰深的哲学问题,听在我耳朵里大致类似于你的论点A和论点B有必然联系吗,推论从何处开始,逻辑从哪里缺环,利弊比较就是简单罗列吗,这一秒懵逼的你还是上一秒的你吗,是谁允许你们用知网查论点的?

 

我惊呆了,没有想到在传闻中的象牙塔里还能遇到像网游开小号虐菜的大神一样的人物,也不知道是为了满足什么肮脏私欲。遣词造句系统自主罢工,我只凭着多年道行勉强维持住一个稳定庄严的表象,正待要反驳的时候蒲熠星撑着下巴在面前的本子上划了一下,客客气气地对我点头道,让下一组进来吧。

 

我心如死灰地回去上晚课,走到半路手机一震,我点开一看,二面通过了。我还没来得及从震惊里恢复过来,紧跟着又是一条消息,是学姐发的,“小周,从今天开始做一个光荣的四辩吧。”

 

我抖着手腕打字,“学姐不是说好让我做攻辩位的吗?走逻辑路线怎么搞价值那一套啊?”

 

学姐回我一个蓝衣服小人蹦跳.jpg,附一串微信号,“你自己和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蒲学长谈吧。”

 

 

 

蒲学长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对我说,“四辩小孩,我是15级队长蒲熠星。”头像黑底白字,笔画流畅,我点开大图,发现他写的是“叶底藏花一度,梦里踏雪几回”。后来我发现他这头像并不固定,平均两周一换,大致反映了他这段时间的生活状态。十月末熬通宵赶ddl的时候换成了“料峭春寒中酒,交加晓梦啼莺”,后来论文被导师打回来改第三遍,头像是一个“艹”,铁画银钩,很有气势。

 

我在聊天框里对他说,学长,当时看你的表情我还以为我二面没戏了,通知短信再晚来一会儿我可能就进学生会了。

 

他过了一个小时才回我一句,压力面试,知道吧?我很随和的。附一张你是朕钦点的人.jpg在后面。

 

我一时失语,手指停在输入框良久,过了半分钟,他那边又追过来一句,你应该感谢我拯救了你,学生会那种盘丝洞,青葱少年进去,梯田肚腩出来。

 

 

 

大一上学期十二月学院赛,我们准备时间紧迫,一周里只要睁着眼睛的时间都在和队友抱团磨辩,稿子写得拈断数茎须,四天改出了十五稿。这个时候蒲熠星身上的反派气质就体现得淋漓尽致,我们出论的时候他在旁边抱着手不说话,等我们出完论他就从某个角落里冒出来,从逻辑到价值逐条批驳一遍,三下五除二把论拆了,然后拍拍手圆润的滚回宿舍睡觉。

 

这种惨绝人寰的日子一直维持到正式比赛那天凌晨,我把稿子的最终版发到群里的时候天都已经放亮了。那天是周五,我早上班八点精神萎靡的爬出去上通识课,在课上撑不住趴在桌子上昏过去。等我醒过来一看,旁边坐着蒲熠星,戴着副眼镜好整以暇地抱着平板打字。

 

我吓清醒了,问他,“蒲老师你来大一的通识课干什么?”

 

他把手机屏幕亮给我看,说,“清醒点吧小周,你们通识课早下了。”

 

我爬起来一看时间,发现我睡了将近一个半钟头,第二大节都快下课了。这简直社死现场,我揉揉头发,努力压平额发,“学长你说我会不会被人拍照发info了,怎么没人关心我是不是猝死了呢。”

 

蒲熠星忍着笑甩给我几张打印纸,我一看是凌晨传到群里的稿子,一眼扫过去只看见重要段落被黑体标出,重读的地方打了几个点。他收起电脑,说,“本来是想中午拿给你,这下省得跑一趟了。带批注的电子版我发你微信了,我去趟老校区,比赛好好打啊。”

 

到了晚上临上场前,我按着蒲熠星的批注把稿子从头改了一遍,待在赛场外面的楼梯间里背稿,背到一半,被手执修眉刀和大小刷子若干把的学姐一把截住,啪叽一下给我摁在镜子前面,说院学生会一会儿出公众号要拍照,小周作为我队门面,得收拾得能看一点。我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几乎掉到胸口的眼袋,只能闭上眼睛任人宰割。

 

直到上场前两分钟,我们站在教室外面候场,蒲熠星才从外面赶回来,一看见我就挑眉,“这谁给你画的烟熏?”

 

我满脑子感谢主席,根本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他摸出一张纸在我眼睛上比划一下,我对着教室窗玻璃一照,看到拖到太阳穴的一道眼线,和我苍白的脸色一搭,仿佛厉鬼索命。

 

蒲熠星脸埋在羽绒服里笑得见牙不见眼,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来一张湿纸巾,凑进我说,来我给你擦擦。

 

我比他高一点点,他靠近的时候身上很淡很淡的一阵薄荷烟的味道,并不呛人,离得远一点了能清清楚楚看见他睫毛下面一层浓重的青黑。我想起他两天前在朋友圈晒了自己板砖一样厚的专业课选读,悲伤蛙填满一个九宫格,又想想今天早上拿到的终稿,几乎是认真到严苛的改了所有的手癌错字和标点符号,部分地方换了词序,读起来顺畅很多。

 

我发愣的时候主持人在里面开始念开场白,蒲熠星突然声音很轻的对我说,“知道互补效应吗?”

 

我有点疑惑,转回去看着他。但他并没有想要答案的意思,自顾自接着往下说道,“你之前不是问我,面试的时候看中你哪里?”

 

我不明所以,只看着他点头,他接着说,“13级的校队学长回来围观了第一场面试,给我发微信说今年有个新生叫周峻纬,简直天生的队长模板,又说你逢大事有静气云云,和我大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千万不能给学生会那群人抢走。”他啧了一声,替我扣上一枚袖扣,又说道,“我当时还不服气,觉得刚从高中出来的小孩,哪有什么气场可言。”

 

“直到我二面见到你,才知道学长眼光毒辣,句句是真。”

 

这个时候他又完全不像那个随手拆论的反派了,他声音好听,声线放得低沉温和的时候仿佛一个深夜聊骚电台节目主播。我心想认识你四个月你可算说了句人话,蒲熠星像是意识到我以下犯上的企图一样握着我肩膀把我转过去,拍拍我说,上啊小周,别让爸爸失望。

 

 

 

我一直知道蒲熠星这个人,非常的表里不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看起来刻薄凌厉得令人生畏,实际上只是前一天睡眠不足,再加上听多了新生不知所云的立论才显得不近人情;了解多了之后就越发觉得这人对万事都没得太大所谓,胜负欲和攀比心藏得很深,情绪不鲜明,表达很温吞,偏爱和纵容掰碎了分给很多人。

 

但他喜欢的漫画角色如镖人,几乎都是深情厚谊的人,有那种为了爱要抢火自焚的热烈。

 

这让我时常陷入自我否定,一时想不通他究竟是出于辩论队队长对于继任者的责任感才格外关照我,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

 

这种疑惑在日复一日的大学生活里慢慢延续下去,直到大三上学期那个冬天,天气冷得像发了疯,我们去隔壁学校打完友谊赛回来,路过正阳门的时候蒲熠星停下来看那城楼飞檐上一点余晖。队友成群结队地往前走了,我停下来在边上呵着手等他,蒲熠星突然说,峻纬,我要申请美国的学校了。

 

我被他这番突如其来的宣言吓到,盯着他眼睛仔细辨认他的意图,他站在原处也不看我,接着说道,你先别和他们讲,我现在只告诉你一个人了。

 

这下不用听了。我走回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冬天珍贵的太阳从城楼上落下去,我一时恨不能变成那飞檐上一只坐兽。我私心太重,只希望他走得再远,视线里依然有我。

 

我把我自己的手从袖子里抽出来,攥住了他的。我问他道,学长,最后半年考虑和我合租吗?

 

 

 



 

 

 

说完了?

 

说完了。

 

我哥把车停在地下车库门口,往我手里塞了一把硬币,让我下去路边买把小葱,又丢给我个门牌号让我先上楼。我握着手里的硬币心想不能被这么打发,又朝他喊,你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吗?我上去了看见嫂…你学长怎么称呼啊?

 

我把其他问题咽了下去,比如你出柜出得如此随意如此没有排面他知道吗,他愿意吗,他愿意我知道吗,我该装不知道吗?

 

比如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妈妈,他们不接受你怎么办,你和他会走下去吗,会长久吗?

 

但我特别确信周峻纬肯定听见了我叫了一半的那个称呼,否则不可能笑得如此邪肆。

 

他说,你想喊什么喊什么,他不会跟你计较的。

 

我甩上车门转身就走,带着对热恋小情侣无聊情趣的万般唾弃,和一把小葱,敲开了我哥家门。传说中的蒲学长一身社畜打扮,蓝牙耳机挂在颈侧,领带都还没解开,看着我握在手里的小葱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你是峻纬的妹妹?快进来嘛,葱放玄关就行。

 

我在他开门的瞬间就被他那双漂亮的,和我爱豆一模一样的茶色眼睛摄去了理智,心想我哥这人莫不是柳下惠再世怎么忍得住,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叙述里涉及他男朋友的外貌描写不过就一个单薄的“好看”而已。

 

我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直到蒲学长朝我投过来一个疑惑眼神,才缓缓开口喊他道,嫂子。

 

这回轮到他愣住,但这时间不太长,仅限于他眉眼间惊鸿似的一折转,像是早有预料,又像是欣喜。然后他就笑了,他皮肤白,笑起来像是雪里开了一束花,伸出手来往我身后指了指,说道,周峻纬,你完了哈。

 

我回过头,我哥站在我身后,手上挂着车钥匙也抛还一个笑。他们站在门框内外好相似又很合衬,如同一对精密扣合的齿轮。

 

我在这时候才意识到,我来之前对他们两个人的担忧纯属多余,有些人从遇到彼此的那一瞬间开始就注定是要走向明天,走向终点。

 

我哥越过我先跨进门里,像在我们家里一样把他的鞋踩掉,他和蒲学长一起转过来看我,说道,饿不饿,今晚让你嫂子给你做回锅肉。

 

我说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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