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谷芽

你揪着男孩的手腕把他扯得跪立起来，他痛得瑟缩一下，缓慢地抬起眼睛直视你，眼镜片碎了边角，眼眶挣得通红，水汽蓄在里面，茶色瞳孔看起来空茫又稚拙。一把骨头脆得像冰，被捏得咔擦一声脆响，仿佛一碰就碎，纤薄皮肤覆在上面白得晃眼睛，一道暗红色的伤口张扬地横在颧骨上，你再往下看看，这人腕骨，手肘，膝窝，脚踝处处都是艳丽的浅红色，真就是一个巴掌一个红印的娇气皮囊。

你不觉得怜惜，只觉得暴涨的凌虐欲直冲脑门。这人身上溢出来的脆弱感就像个饵，抛出来诱捕一切不自量力的游鱼。

路空文和两江城太相似了。冬季来临时被雾雨罩着看不清面貌，仿佛海市蜃楼，风一吹就要消失，江口交汇处错落的高楼却如尖锐犬牙，候着鲜活猎物的咽喉——路空文戴着狐面指尖夹烟，朝空中吐出一点烟雾，轻轻说道，赤发鬼令城中十八坊为敌，相互残杀，人如草芥——兽类在夜里睁开了眼睛，少年空文从石像里抽了把刀，城市霓虹灯一并亮起，云开雾散，江面上涌起大潮。

你直觉不能松开手，无论他下一步是要自毁还是要弑神，冲击波都足以把你掀翻。